树下风铃

第九章

“妈，你说真的吗？”六均看见自己母亲脸上露出欣喜的模样，随即笑了起来。

“小叶你听见吗？妈妈说让我们在一起呢！”六均再顾不得母亲，就把我抱入怀里。这一次，我真的是实实在在感受到了自己在六均的怀里，是多么的踏实，是多么的温暖窝心。之前自己被刺伤的时候被他抱在怀里，那种感觉还是差了一点点。也许是上一次六均还未接受我，而这一次是我们获得他母亲认可而正式的在一起了。

“嗯嗯，我听到。你看你，高兴成这样。”我笑着看六均，这男孩的笑，就像一朵太阳花，打从心里开了出来，绽放得那么绚烂。

夫人看着我和六均高兴的样子，也跟着高兴了。她呼了一口气，像是心里沉积已久的包袱终于释放了。她选择相信我，是因为我不畏惧她的压迫，而敢于为自己争取幸福。她相信自己的目光是正确的，她也相信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。

“呤……呤……呤……”

一阵门铃响声传入耳际，六均松开我的手，走去把门打开。

一位邮差先生寄来了一封信，六均接过信件然后看了看，是孤儿院寄来的一封信。

“妈，是孤儿院寄来的信。”六均谢过邮差先生后，重新把门关上。

“妈，怎么有孤儿院寄来的信？”六均把信件交到他母亲的手上，然后坐到我身旁。

夫人原先也觉得诧异，到后来拆开信件看了之后，脸色微微变了。她眉头紧蹙，看起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。

“妈，怎么了？”六均看着夫人，着急的问。

“没……没……什么……”夫人说话变得结结巴巴，六均已猜到有事发生。

“妈，发生什么事了？怎么有孤儿院寄来的信？”

“均，你答应妈妈，听了千万不能激动。”

“妈，到底是什么事啦？”

“你先答应妈妈，好不好？”

“好的。”

“均，其实你还有个妹妹。”

“我还有个……妹妹？”六均一脸疑惑，不明白他的母亲在说什么。

“嗯，你还有个妹妹。而且是同父异母的妹妹。”夫人用颤抖的手从茶几上拿过茶杯，但手一松，茶杯掉了下来砸了个稀烂，茶水溅满一地。夫人正要俯身拾起地上的碎片，却被六均阻止了。

“妈，不要拾，小心弄伤了手。”

“伯母，等下让我和六均来打扫吧！”我看了六均一眼，然后说。

“妈，你刚刚说什么我有个同父异母的妹妹？”六均把话题拉了回来。

“嗯。”

“那是怎么回事？怎么我以前没有听你提起过？”

“其实是这样的，那时在我怀有你的时候，你的爸爸就在外面认识了一个女人。我本来也是不知道的，还以为你爸爸每次那么迟回来是因为工作忙碌的关系。后来我开始怀疑了，于是就试图寻找一些蛛丝马迹，看他是否有外遇。有一天我特地等你爸爸回来，他回来的时候，醉得不像样。我扶着他到睡房去，把他外套脱了，然后拿热水给他敷头。怎么我却在他的外套上发现了女人的口唇印，还有淡淡的香水味。”

“后来呢？”六均看见母亲停顿了一下，接着问。

“后来有一次你爸爸竟然带那个女人回我们的家，我那时是很生气，但又能怎样？你爸爸说那女人怀有了他的孩子。那时的我没有像现在那么强势，我只想做个小鸟依人的女人，在他背后支持他，为他打理这个家就够了。那时的我没有做工，家里的开销还需要依靠他。于是我选择忍气吞声，我想只要他还是爱我，还是疼我就够了，多一个女人出来有什么关系？幸好他有了那个女人之后还是那样爱我，疼我，还买很多衣服首饰给我。我那时在想，你爸爸是不是为了填补我心理的伤害，而买这些给我？不过那时我心灵的创伤并不是他能补偿的。”

“没有想到爸爸竟然是这样的人。”六均打断了她母亲的话，有点愤怒。

“也许你爸爸那时在工作上遇到很大的压力吧！而我又不能帮他分担，于是他找上了那个女人。那个女人是你爸爸的秘书。那时有一次我去过你爸爸工作的地方，大概看过他的同事，而这个女人就是你爸爸的秘书。后来她来过我们的家，我更加确定是她了。不久我就预产了，幸好你爸爸在我生你的时候也有陪在我的身边，我曾经有想过，他会不会陪在那女人的身边而不陪我。你出世不到三个月后，那个女人也生了个女儿。她女儿出世那天，你爸爸整晚都没回家，待在医院陪她，这些我都知道。”

“妈，那个女人的女儿就是你说的我的妹妹？”六均再次打断他母亲的话。他压抑心里的怒气，他为自己的母亲打抱不平。

“嗯。”母亲一滴眼泪流了下来，却强颜欢笑，六均没有瞧见，我却瞧见了。

“你爸爸之所以会早逝是因为他因工作而熬出病来。你爸爸每个月都给我和那个女人家用，所以你想象得到你爸爸是怎样疯狂卖命的赚钱了。”

“那女人有什么资格拿爸爸辛辛苦苦赚来的钱？！”六均的情绪再次波动，他讨厌那个女人，甚至觉得是那个女人害死了爸爸。

“谁叫她为你的爸爸生了个女儿？你爸爸也是对她负责任而已……”夫人的脸上尽显倦容，转瞬间变得憔悴沧桑。

“负责任？！如果爸爸不去找她，要对她负责任吗？！”六均喊道。我对他使了个眼色，示意他控制自己的情绪。

“后来你爸爸去世以后，那女人也得了你爸爸一点点的遗产。她带着那一点点的遗产，也不知去了哪儿，后来再没有她的消息了。在我以为再见不到那个女人还有她女儿的时候，有一天孤儿院那里寄了一封信给我，说这里有一个叫陈思糖的女孩是我的女儿，叫我过去看她。那时我在你爸爸过世后出来做工，我找了一天在放工后过去看她。在我来到孤儿院的时候，真的见到了一个叫陈思糖的女孩。我向孤儿院的院长拿了陈思糖的资料卡来看，里面父亲一栏写着你爸爸名字，母亲一栏写着她妈妈的名字，而监护人一栏写着我的名字，地址也写得清清楚楚。院长告诉我那个女人把思糖送来孤儿院后的一个星期就遇上了车祸，当场毙命车内。而思糖的爸爸也就是你爸爸也不在了，所以院方只好联络我，看我要不要把思糖带走。后来我想到她即是你爸爸和那个女人生的，就没打算把她带回家来，毕竟她真的是个孤儿。我有时在想，自己是不是很狠心，思糖没有父母已经很可怜了，我还留她在孤儿院，她感受不到爱的温暖。”夫人本来说得好好的，后来说到后面时，开始哭了。

“妈，别哭。不是你的错。你也受了不少委屈。”六均走到他母亲的面前，轻抚她的后背。然后接着又说：“那女人会把思糖送来孤儿院，想来她是有心寻死。”

“也许吧！那个女人也很爱你爸爸。你爸爸不在后，她意志消沉，也辞去了工作。我想她是有心追随你爸爸一起死去的吧！”六均递给他母亲一张纸巾擦拭泪水，夫人这才慢慢停止了哭泣。

“那么刚刚那封信里写了什么？”六均突然想起刚刚那封信，夫人还没说出信中内涵。

“信里是通知我说，思糖不见了。”夫人擦拭了泪水，语带哽咽说道。